发丝缠绕的光阴,是藏在岁月里的念想

梳妆台的镜子蒙着层薄灰,像极了这些年不敢细看的自己。指尖划过鬓角时,总能摸到几处突兀的空白,那里曾是扎着高马尾时最蓬松的弧度,如今只剩细碎的绒毛在风里瑟缩。

记得十七岁那年,同桌总爱扯我编麻花辫时垂在肩头的碎发,说阳光穿过发丝的样子像撒了把金粉。那时的头发浓密得过分,洗头发时要挤满满一泵洗发水,吹头发时总要举着吹风机站到胳膊发酸。谁能想到,不过十年光景,梳子划过头皮的轨迹会越来越清晰,连扎丸子头都要偷偷垫上假发片才敢出门。

发丝缠绕的光阴,是藏在岁月里的念想

母亲总说我是操心太多才掉头发。她把黑芝麻、核桃、枸杞炒得喷香,磨成粉装在玻璃罐里,每天清晨舀两勺冲进热水里。那股醇厚的香气漫过鼻尖时,总能想起小时候她给我梳辫子的模样 —— 木梳齿划过头皮的酥麻感,红头绳在发尾绕出的蝴蝶结,还有她轻声念叨的 “头发好了,气色才好”。可如今握着温热的芝麻糊,望着镜子里日渐后移的发际线,喉咙里总像堵着团湿棉絮。

公司茶水间的镜子是面照妖镜。每次路过时,总能撞见自己头顶那片若隐若现的头皮,在白炽灯下泛着尴尬的光。新来的实习生扎着俏皮的双马尾,发梢扫过肩膀时,会扬起细碎的弧度。我盯着她转身时露出的后颈,那里的头发浓密得像团乌云,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也是这样甩着长发跑过操场,风掀起发梢时,能闻到洗发水淡淡的栀子花香。

药房的阿姨推荐了生发水,说很多年轻人都用这个。透明的液体装在棕色瓶子里,倒在手心时会泛起微凉的触感。每晚对着镜子涂抹时,总要盯着那些绒毛看很久,仿佛眨眼间就能长成长发。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瓶底渐渐空了,头皮上的空白却没怎么变。有次加班到深夜,对着电脑屏幕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发现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像冬天落在枯草上的霜。

闺蜜拉我去做头皮护理,说那家店的精油特别好用。躺在按摩椅上时,技师的手指在头皮上游走,带着温热的力度按压着穴位。迷迭香的气味漫过来时,我竟慢慢睡着了。梦里又回到大学宿舍,室友们围着镜子互相编辫子,有人用卷发棒做出大波浪,有人把头发扎成哪吒头,笑声撞在天花板上,又弹回每个人的发梢。醒来时,发间还留着精油的香气,可镜子里的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菜市场的老奶奶在卖何首乌,说这东西能乌发。深褐色的根茎上沾着泥土,像块不起眼的石头。我蹲在摊位前翻拣时,旁边的阿姨说:“姑娘,少操心比啥都强。” 她的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根桃木簪子挽在脑后。阳光穿过她的发丝,能看到银亮的光泽。我突然想起外婆,她晚年时头发全白了,却总爱用篦子梳得一丝不苟,说头发是人的精气神,不能乱糟糟的。

那天整理旧物,翻出高中时的日记本。夹在里面的头发丝已经泛黄,是某次剪刘海时留下来的。那时总嫌头发长得太快,每个月都要去理发店修一修。如今摸着自己越来越稀薄的发量,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哪怕要顶着厚重的刘海,哪怕要每天早起编辫子。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长,可那些随风飘散的发丝,再也回不来了。

小区里的流浪猫总爱在草丛里打滚,有次看到它蹭过灌木丛,沾了满身的枯叶。我蹲下来帮它摘掉毛发上的草屑时,发现它的毛发生得浓密又光滑,阳光照在上面,会泛着琥珀色的光。突然觉得,或许我们都太执着于头发的多少了。就像这只猫,不管毛发是长是短,是密是疏,只要晒着太阳舔毛时,眼神里总有满足的光。

深秋的风开始变凉,我买了顶米色的针织帽。戴上时,柔软的毛线会盖住鬓角的空白,也会遮住后颈的碎发。走在落叶满地的街道上,看着阳光透过树枝洒下的光斑,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头发就像岁月里的过客,来了又走,不必强求。重要的是,那些藏在发丝里的回忆 —— 母亲掌心的温度,室友的笑声,外婆的桃木簪子 —— 都还好好地待在心里,像永不凋零的花。

街角的理发店换了新招牌,玻璃门上贴着 “复古发型” 的海报。我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海报上的女孩留着齐腰的长发,发尾微微卷曲,像极了我曾经的模样。推门进去时,理发师笑着问:“想做个什么发型?” 我摸着自己的发梢,突然想试试大波浪,就像大学时那样。或许头发会慢慢长出来,或许不会,但至少此刻,我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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