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榄核里的乾坤

老陈的工作台摆在骑楼底下，竹编的帘子挡着午后的暴晒，却漏进几缕碎金似的光，刚好落在他手里那枚橄榄核上。核子不大，比拇指指甲盖稍宽些，表皮带着浅褐色的纹理，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哑光。他指尖沾了点细粉，是刚打磨下来的榄核粉末，混着空气里淡淡的木质香，在骑楼的阴影里慢慢散开。路过的人偶尔会停下脚步，探头看一眼他手里的小动作，大多时候只是匆匆瞥一眼就走开——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没人太在意一枚榄核上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老陈却在这枚小小的榄核上耗了大半辈子。从十五岁跟着父亲学手艺，到如今鬓角爬了白霜，他的指尖磨出了厚厚的茧，指腹的纹路里藏着洗不净的榄核细屑。别人问他累不累，他总是笑一笑，拿起案头的一枚成品晃了晃：“你看，这里面藏着一整个园林呢。”凑近了才发现，那枚拇指大的榄核上，雕着蜿蜒的回廊、攒尖的亭台，甚至能看到亭子里坐着两个对弈的小人，连衣袂的褶皱都清晰可见。这就是榄雕，一门把“小”做到极致的手艺，把大千世界浓缩在方寸榄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