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时候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发呆,米粒在汤里舒展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慢慢泡软的道理。其实生活这锅大杂烩里,最让人惦记的从来不是满满当当的食材,而是熬到最后浮在表面的那层米油 —— 说白了,就是藏在各种琐碎里的精华。
就拿吃饭这事儿来说吧。前阵子跟着奶奶学做红烧肉,老人家不紧不慢地把五花肉切成方块,冷水里焯出血沫,捞出来用温水冲得干干净净。我在旁边急着催:“直接炒不行吗?费这劲干啥。” 奶奶颠着锅铲笑:“这就跟做人一样,得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撇干净,剩下的才经得起熬。” 果然,去掉血沫的肉块在锅里滋滋冒油时,连香味都比平时纯粹些。后来发现,不管是炖鸡汤前剪掉鸡皮上的油脂,还是泡茶时第一遍总要倒掉洗茶的水,都是在跟那些多余的东西告别,好让真正的滋味能钻出来。
说起泡茶,这可是门挑精华的大学问。办公室老王总爱摆弄他那套紫砂壶,每次泡普洱都要先温壶,茶叶放多少、水温烫到什么程度,讲究得很。有次我随手抓了把茶叶扔进玻璃杯,沸水一冲就递给他,老头呷了一口直皱眉:“你这哪是喝茶,是在灌树叶水。” 他慢悠悠地用茶匙舀了点茶叶,说:“好东西不用多,就像这普洱,陈年的料只要一点点,泡出来的汤又浓又醇。” 看着他茶杯里琥珀色的茶汤,突然明白那些讲究其实都是在找精华 —— 少即是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光是吃的喝的,穿衣服也藏着找精华的门道。我妈总说我衣柜里塞得太满,“看着好像啥都有,真要穿的时候反而挑不出件像样的”。去年冬天整理衣柜,扔掉了一堆只穿过一两次的快时尚单品,留下的几件羊绒衫、牛仔裤反倒越穿越舒服。有件藏蓝色的羊绒衫,洗了好几次还是软软糯糯的,配裙子配裤子都合适,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新款实用多了。这才发现,衣服不在多,在于能不能穿出自己的样子。就像有些人,话不多但句句在点子上,比起那些咋咋呼呼的,反而更让人觉得靠谱。
说到人,其实交朋友也是个筛选精华的过程。小时候总觉得朋友越多越好,通讯录里存着几百个名字,生日的时候群发祝福都要发半天。后来慢慢发现,真遇到事儿了,能半夜打电话过去哭诉的也就那么两三个。有次加班到深夜,暴雨把公交站淹了,发朋友圈说被困住了,没过十分钟大学室友就开车过来了,他说:“看你那怂样,肯定没带伞。” 车里放着我们当年爱听的老歌,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摇摆,那一刻觉得,有这么个能看穿你窘迫还愿意拉你一把的朋友,比一百个点赞的网友靠谱多了。
不光是人际关系,连看剧读书也得学会挑精华。前阵子追一部大热的剧,八十多集的篇幅,看到三十集就忍不住快进。后来发现,其实精彩的情节浓缩成二十集完全够了,剩下的全是凑数的回忆杀和广告植入。反倒是小时候看的老电影,九十分钟的时长,每帧画面都用在刀刃上,看完心里能琢磨好几天。读书也是这样,有些畅销书厚得能当枕头,翻完只记得几句鸡汤;而有些薄薄的小册子,比如汪曾祺的散文,随便翻开一页,“一到夏天,西瓜的甜就漫出来了”,简单一句话,就能让人想起整个童年的夏天。
其实找精华这事儿,说到底是在学会和 “多余” 和解。厨房的抽屉里总躺着用坏的剪刀、没墨的笔、只剩一只的袜子,每次想整理又觉得 “万一以后能用呢”,结果越堆越乱。直到有天下定决心全倒出来,该扔的扔该修的修,突然发现抽屉空了一半,找东西都方便多了。这就像心里的事,总想着把所有情绪都揣着,高兴的、难过的、纠结的,堆得太多反而喘不过气。不如偶尔停下来,把那些没用的烦恼筛掉,留下值得珍惜的快乐,日子反而会轻快不少。
前几天去乡下外婆家,看她在院子里晒桂花。金黄的花瓣薄薄地摊在竹匾里,外婆用扇子轻轻扇着,说要把水汽扇走,留下最香的部分。“等晒好了,和着白糖腌起来,冬天煮汤圆的时候放一勺,那香味能绕着屋子转三圈。” 她边说边捡出混在花里的小树枝,动作慢悠悠的,却一点不含糊。阳光透过桂花树的叶子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突然觉得,所谓精华,可能就是这样 —— 在时间里慢慢沉淀,在耐心筛选里渐渐显露,不需要刻意炫耀,却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现在每次做饭,我都会想起奶奶撇血沫的样子;整理衣柜时,会先问自己 “这件真的需要吗”;交朋友,也不再追求数量,而是看重能不能在一块儿舒服地发呆。生活好像慢慢变得简单了些,但奇怪的是,反而比以前更有滋味了。或许就像那碗熬了很久的粥,去掉了多余的水分,剩下的才是最养人的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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