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拾书房的时候,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翻开才发现里面夹着一叠泛黄的书信。最上面那封贴着浅紫色邮票,信封边角被磨得有些毛糙,收信人地址栏里,我的名字还是上学时常用的笔名。指尖轻轻摩挲过那些手写的字迹,仿佛能摸到十几年前某个黄昏里,写信人落笔时的温度。
那是大学室友小冉寄来的信。当时她去了南方读研,我留在本地工作,手机流量还按 M 计算的年代,我们习惯把没说完的话揉进信纸里。信里写她实验室窗外的木棉树开了又谢,写导师推荐的书里有句话让她想起我们一起熬夜赶论文的夜晚,甚至写食堂新出的糖水太甜,不如学校门口那家老店的味道。那些细碎到不值一提的日常,被她一笔一画写下来,跨越几百公里送到我手里时,总让我觉得我们从未分开过。后来换手机、搬新家,很多聊天记录都随着设备更新消失了,唯有这些书信,像被时光妥帖保管的珍宝,静静躺在抽屉深处。
记得第一次收到远方的信,是初中毕业那年。同桌阿哲要跟着父母去外地,临走前塞给我一个信封,说等他到了新家再拆。我揣着那个信封,整个暑假都没敢打开,好像只要不拆,他就还在隔壁班,下课时会抢我的橡皮。直到八月底,收到他从另一个城市寄来的明信片,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里只有短短几行字,说新家楼下有棵梧桐树,和学校里的一样,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那天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把那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夕阳把信纸染成橘红色,眼眶也跟着热起来。后来我们慢慢断了联系,微信好友列表里躺着彼此的名字,却再也没说过话,但那封带着梧桐树气息的信,我一直没舍得丢。
工作以后,很少再有人写信。有一年生日,妈妈从老家寄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我高中时写的家书。那些信大多是周末在学校宿舍写的,抱怨数学题太难,说食堂的菜不好吃,还跟妈妈撒娇要新裙子。现在再读那些幼稚的文字,忍不住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来那时候我随口说的一句话,妈妈都认真地记在心里,回信里会仔细叮嘱我加减衣服,会说等我回家做我爱吃的红烧肉。那些被我遗忘在时光里的小情绪,都被妈妈用书信一一珍藏,变成了后来想起时,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去年整理旧物,发现了一封没寄出去的信。是写给爷爷的,那时候他刚生病住院,我在外地出差,没能赶回去。我坐在酒店的书桌前,写了很多话想跟他说,说我最近工作很顺利,说等他好起来就带他去吃他喜欢的烤鸭,说我还记得小时候他教我写毛笔字的样子。可写好以后,却一直没敢寄出去,总觉得还有机会当面跟他说。直到半个月后,接到爸爸的电话,说爷爷走了。那封没寄出去的信,就成了我心里永远的遗憾。后来我把它夹在爷爷常看的那本《三国演义》里,每次翻开书,看到那些熟悉的字迹,就好像爷爷还在身边,安静地听我说话。
如今我们习惯了用微信发语音、视频通话,消息秒发秒回,却再也没有耐心写下一行完整的句子。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表情包代替了真实的表情,简短的 “嗯嗯”“好的” 代替了认真的倾听。我们总说现在沟通更方便了,可有时候,却觉得离彼此更远了。那些藏在语气里的温柔,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在快速的信息交换中,慢慢被忽略,被遗忘。
前几天,我给远方的朋友写了一封信。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写了最近的生活,楼下的玉兰花又开了,小区里的猫咪生了一窝小猫,新看的电影里有句台词很喜欢。写完以后,贴上邮票,走到街角的邮筒前,轻轻把信投进去。看着绿色的邮筒在阳光下闪着光,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我不知道朋友收到信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像我当年那样,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在某个安静的午后,慢慢读完那些文字。
或许书信的意义,从来都不在于速度,而在于那份愿意花时间去倾听、去记录的心意。它不像微信消息那样可以轻易撤回,也不像朋友圈那样可以设置分组,每一个字都是用心写下的,每一笔都带着写信人的温度。那些藏在抽屉里的旧书信,记录着我们的青春、思念和遗憾,也藏着时光不肯说的温柔。当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里感到疲惫时,不妨打开抽屉,读一读那些旧书信,或许能在字里行间,找到久违的感动和力量。而未来的日子里,你会不会也想拿起笔,给某个人写一封信,把那些说不出口的心意,藏进信纸里,让时光慢慢传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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