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旧书店总在午后透出暖黄的光,木质门框上刻着模糊的店名,“拾光书坊” 四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浅的轮廓。推开玻璃门时会听见清脆的风铃响,像是在提醒每一位来客,这里藏着无数被遗忘的故事。书架从地面堆到天花板,泛黄的书页间偶尔夹着干枯的花瓣或褪色的便签,指尖拂过书脊,能触到时光留下的细微纹路。老板娘总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翻一本线装书,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发梢,像撒了把细碎的金粉。有客人进来时她抬头笑一笑,不多言语,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第一次走进这家书店是个雨天,雨水打湿了裤脚,狼狈间瞥见橱窗里陈列的一本《城南旧事》。那本书的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微微卷起,却莫名透着一股亲切的气息。伸手抽出书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书页间滑落,照片上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老槐树下看书,背景里的砖墙与现在书店的墙面惊人地相似。我拿着照片走向老板娘,她接过照片的手顿了顿,眼底泛起柔和的光。“这是三十年前的我,” 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那时候书店还是我父亲在经营,我总爱躲在槐树下看他进的新书。”

后来我成了书店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在不同的书架前停留,期待发现新的惊喜。有一次在文学类书架的最上层,发现了一本 1985 年版的《边城》,书的扉页上用蓝色钢笔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愿你永远记得湘西的沱江,记得翠翠等待的那个黄昏。” 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能看出书写者当时的用心。我拿着书问老板娘,是否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她笑着摇了摇头,“很多书都是客人送过来的,有的是搬家时带不走,有的是想让更多人看到这些老书里的故事。” 她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满了从旧书里找到的小物件:有 1990 年的电影票根,有印着卡通图案的糖纸,还有一封没贴邮票的信,信里写着一个男孩对远方笔友的思念。
上个月的一个午后,书店里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拄着拐杖,在书架间缓慢地移动,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本书的书脊。老板娘看到他,连忙起身搬来一把椅子,“张爷爷,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老爷爷坐下后喘了口气,“听说你这里进了一批老诗集,我想来找找那本《繁星・春水》,我年轻时给老伴读过,她总说那本书里有春天的味道。” 老板娘转身从里间的书架上拿出一本绿色封面的书,递到老爷爷手中。老爷爷接过书,手指轻轻拂过封面,眼眶慢慢红了,“就是这本,当年我和老伴在图书馆第一次见面,她手里就拿着这本书。” 那天下午,老爷爷坐在藤椅上,轻声读着诗里的句子,阳光透过窗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书店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他温柔的朗读声。
现在每次路过巷口,我都会习惯性地朝书店的方向望一眼,看那扇玻璃门是否还透着暖黄的光。有时候会遇到来买书的学生,他们抱着刚找到的旧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有时候会看到情侣手牵着手,在书架间低声讨论着某一本书的情节;还有时候,会看到老板娘坐在藤椅上,和客人分享着旧书里发现的小故事。这家旧书店就像一个时光的容器,装着无数人的回忆与情感,每一本书都是一段时光的碎片,等待着与新的读者相遇。
不知道下次走进书店,又会在某本书里发现怎样的故事?是夹在书页里的情书,还是记录着日常琐事的日记?或许,也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在某个午后翻开一本旧书,偶然看到我留下的痕迹,然后带着好奇,去探寻背后的过往。毕竟,在这样一个满是时光褶皱的地方,每一次相遇都可能藏着意想不到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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