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光总带着几分羞怯,悄悄漫过窗棂时,院角的薄荷已裹着露珠醒来。叶片上的水珠滚来滚去,像是谁不小心撒了一把碎钻,沾在锯齿般的边缘,又顺着纹路慢慢滑到叶尖,悬在半空不肯落下。风轻轻吹过,薄荷晃了晃身子,水珠便 “嗒” 地落在泥土里,没入刚冒头的草芽旁,留下一圈浅浅的湿痕。这样的清晨总让人忍不住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水灵灵的宁静,连呼吸都跟着变得轻柔起来。
后院的老井是祖父年轻时挖的,井口爬满了青苔,摸上去滑溜溜的,带着常年不散的凉意。每次提水,木桶刚碰到水面,就会溅起细碎的水花,落在井沿的石头上,晕开小小的水圈。井水里映着天空的模样,云飘过来时,水里就多了一团白白的影子,风一吹,影子便跟着晃,连带着桶里的水也泛起粼粼波光。祖母总爱用这井水洗衣裳,肥皂泡在水里散开,沾在蓝布衫上,阳光下透着水灵灵的光,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风一吹就轻轻晃,水珠顺着布纹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旁边的石榴花,红得格外鲜亮。
夏日的午后总爱下一场雷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雨停的时候,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连墙角的爬山虎都变得水灵起来。叶片上的水珠还没干,顺着藤蔓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发出 “嘀嗒嘀嗒” 的声响。院门口的石榴树被雨浇透了,原本有些蔫的花瓣此刻舒展开来,红得像一团火,花瓣边缘沾着的水珠,让那抹红多了几分娇柔。孩子们总爱在雨停后跑到树下,仰着头看花瓣上的水珠,偶尔有水珠掉在脸上,凉丝丝的,惹得他们咯咯直笑。有时还会摘下一片带着水珠的爬山虎叶子,举在眼前看太阳,叶子上的水珠像小小的放大镜,把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落在地上,成了一片晃动的光斑。
祖母的厨房里总放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李子。李子表皮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洗过之后,霜化了,露出深紫色的果皮,上面还沾着水珠,看起来格外诱人。祖母会把李子分给我们,咬一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甜里带着一点酸,清爽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有时她还会用井水腌黄瓜,黄瓜切成长条,放进坛子里,倒上井水,再撒上盐和辣椒,封好口。过个两三天,打开坛子,一股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黄瓜变得脆生生的,咬起来 “咯吱咯吱” 响,嚼在嘴里,满是水灵的汁水,配着粥吃,格外开胃。
秋日的清晨,雾气还没散的时候,院后的小溪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溪水不深,能清楚地看到水底的鹅卵石,石头上附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溪水漫过石头,带着青苔的绿意,缓缓向前流。溪边的芦苇被雾气打湿了,穗子上沾着小小的水珠,风一吹,水珠落在溪水里,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偶尔有小鱼从水底游上来,尾巴一摆,搅碎了水面的倒影,也搅碎了芦苇穗子投下的影子。我总爱蹲在溪边,把手伸进水里,溪水凉丝丝的,能感觉到水珠从指缝间溜走,带着水底的凉意,顺着手臂往上爬。有时还会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往水面上扔,石头在水面上跳了几下,留下一串浅浅的水痕,然后沉到水底,惊得小鱼慌忙游开,尾巴溅起的水珠落在岸边的草地上,打湿了几根枯草。
冬日的雪后,院子里一片洁白,只有那株蜡梅开得正盛。雪落在蜡梅的枝条上,把深褐色的枝干衬得愈发挺拔,黄色的花瓣上沾着一层薄薄的雪,雪慢慢融化,变成水珠,挂在花瓣边缘,让那抹黄多了几分灵动。祖母会剪下几枝开得好的蜡梅,插进客厅的玻璃瓶里,瓶里的水是从井里提来的,清冽干净。蜡梅在水里泡着,花瓣上的水珠慢慢融进水里,瓶壁上也凝结出小小的水珠,看起来格外清新。坐在客厅里,能闻到蜡梅淡淡的香气,混着井水的凉意,让人心里格外平静。有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玻璃瓶上,瓶壁上的水珠折射出光,落在墙上,成了一片晃动的光斑,像极了夏日里爬山虎叶子上的那些光斑,只是多了几分冬日的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的景致换了一轮又一轮,可那些水灵灵的瞬间总在记忆里停留。是薄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是井水里晃动的云影,是石榴花瓣上的雨珠,是李子表皮的水珠,是溪水里泛起的涟漪,也是蜡梅花上融化的雪水。它们藏在时光的角落里,带着清冽的凉意和温柔的气息,每当想起,就像又回到了那个满是水灵景致的小院,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或许,正是这些水灵灵的瞬间,让平凡的日子多了几分诗意,也让回忆变得格外鲜活,你是否也在某个时刻,遇见过这样水灵灵的温柔呢?
免责声明:文章内容来自互联网,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真实性请自行鉴别,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有侵权等情况,请与本站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