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就业难，一边招工难，我们为什么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

 

原标题：一边就业难，一边招工难，我们为什么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

“如果我没有读过书，我可以找别的活做，可我又偏偏读过书”……

最近流行“孔乙己”文学。

不久前，那个穿长衫站着喝酒，满嘴之乎者也，直呼窃书不能算偷的落魄书生，是作为可笑又可怜的对象，被打量和同情的课本中的回忆。

可谁承想，很多年过后，孔乙己竟然就是我自己……

好不容易读了十几年的书，以为终于能拥有得体的人生。可是找不到对口的工作，考不上公务员，但又舍不下面子，放不下身段去从事“拧螺丝”的体力工作。

只能长叹：“学历不仅是敲门砖，也是我下不来的高台，更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

今天，借着美国的职业教育困境、工人短缺、对学位的追捧，我们来反思一下，我们为什么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

01

“如果不上大学，你就会流落街头”

像大多数美国的高中生一样，加勒特·摩根不断地听到这样的灌输：去上大学。获得学士学位。

“在我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印象：‘如果不上大学，你就会流落街头，’”2018年的时候，摩根说道：“每个人都对上大学充满热情。”

在尝试着按照这个目标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摩根放弃了。他开始接受铁工培训。每个工作日的早上，他就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附近工业园区一栋不起眼的混凝土建筑中忙忙碌碌。

摩根和其他一些工人穿着工作靴，戴着安全帽，将挂在腰带上的重型扳手夹在安全带上。他们正在将600磅重的工字梁安装上去，这些工作是被计时的。

五年后，他开始全职工作，每周工作6天，每天10个小时——行话是：six-10s。他帮助建造了西雅图的雷尼尔广场塔和微软的数据中心。“我每天都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他说。“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他的高中朋友？摩根说：“也许有一天他们会赚到和我一样多的钱。”

02

大学生的经济回报持续降低

工人短缺推高了技术行业的工资，但学士学位的经济回报正在持续走软，尽管获得学位的费用，以及学生债务还是让学生们的负担很重。

不过，高中毕业生们被积极鼓励去获得学士学位的同时，那些在更短时间内，用更便宜的价格就能完成的高薪工作培训却出现了短缺的情况。这不仅影响到很多的学生，也对经济现状构成了威胁。

“父母希望他们的孩子取得成功，”退休前在华盛顿理工学院教授机械加工二十多年的迈克·克利夫顿在2018年表示，“他们被困在（四年制学士学位），直到雇用水管工之后必须开出支票时，他们才发现技工短缺。”

华盛顿州审计员在2017年发现，技术行业的好工作正在求贤若渴，因为学生几乎普遍被引导着去追逐学士学位。最近的劳工统计数据表明，情况仍然如此——在华盛顿州和全国各地。

美国总统拜登在本月的国情咨文中谈到“（劳工）工作平均年薪 13万美元，而且许多工作不需要大学学位。”

此外，华盛顿审计员建议职业指导——包括学院中教育时间少于4年的其他选择——从七年级就开始。

03

职业教育：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克里斯·科廷斯，该报告的合撰者，在报告发布后表示，高中“强调四年制的大学课程”。然而，美国学生信息交换所的最新数据显示，在美国范围内，每10名就读四年制公立大学的高中毕业生中，有近3名在六年内没有获得学位。在四年制私立大学，这个数字接近五分之一。

“更多地了解其他类型的选择可能正是他们所需要的，”科廷斯说。尽管人们认为大学“是每个人的唯一出路”，他说，“当你看看学徒和其他职业领域支付的工资，考虑到你不支付四年学费的事实，学习的同时还能获得报酬时，这些其他途径确实值得再考虑一下。”

不仅在华盛顿州，根据美国总承包商联合会的数据，如今，美国近90%的建筑公司都很难找到合格的工人；在华盛顿，这个比例是88%。钢铁工人以及石膏板安装工人和钣金工人仍然供不应求。

白宫表示，1.2万亿美元的联邦基础设施计划——拜登于2021年在国会通过的标志性立法——将在未来10年内每年创造150万个建筑工作岗位，从而提高与重建国家基础设施相关的所有工作岗位的份额。根据乔治敦大学教育和劳动力中心的数据，这一比例为11%至 14% 。劳工统计局报告说，建筑工作的工资中位数高于所有工作的工资中位数。

华盛顿理工学院院长艾米·莫里森·戈因斯，从事着这些领域的教学工作，他在 2018年表示：“经济无疑将这个问题推到了风口浪尖。”每天都有人来联系学院并询问教员：“谁准备好来上班了？”

04

学位是美国梦，而职业教育只是退路？

然而，攻读学士学位的征程仍在继续。虽然得到学位的人比没有得到学位的人更有可能找到工作并赚更多的钱，但这种溢价似乎正在减弱；2018年（可获得该数据的最近一年）经通胀调整后，拥有学士学位的人收入中值低于2010年。

“人们认为学士学位是美国梦，是物有所值的最佳选择，”Advance CT，一个由从事职业和技术教育的州级官员组成的协会。在这里工作的副执行董事凯特·克雷默说，“问题在于，在许多情况下，职业教育变成了一种退路。人们上大学时没有人生计划，没有职业规划，因为高中的心态只是，‘上大学’就好了。”

这并不是说在贸易行业或制造业找到工作就意味着，高中毕业后就不需要再接受教育。大多数监管机构和雇主都需要证书或副学士学位。但与获得学士学位相比，这些花费的金钱更少，时间也更少。

例如，州内学生就读华盛顿州社区或技术学院的学杂费不到去年四年制公立大学费用的一半，也不到就读最便宜的私立四年制大学费用的五分之一。

华盛顿并不是唯一一个推动学生接受行业教育的州。布鲁金斯学会2017年的一项审查发现，至少有39个州已采取措施鼓励职业和技术教育，许多州还增加了相关的资助。

在联邦层面，1月份国会通过的立法将使一些短期劳动力计划有资格获得联邦佩尔助学金。“长久以来，全民上大学的心态驱使美国人走向昂贵且往往无效的教育途径，”其赞助商说。“我们国家面临历史性的劳动力短缺问题日益严重，而因拥有一技之长走向成功的美国人却越来越少。”

职业和技术教育的倡导者说，钱不是唯一的问题。一个更大的挑战是，让父母相信，职业教育会带来好工作。“他们记得自己上高中时的职业教育课程，但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踏上跟自己同样的职业道路。”克雷默说。华盛顿州劳工委员会的学院主管凯里·皮尔斯说，“这似乎是一项不得体的工作，大家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去做一些更好的事情。”

距离西雅图约20英里的华盛顿理工学院，之前的名字是华盛顿技术学院。校长戈因斯说，改名是为了避免被定性为职业学校。

这种对职业教育的偏见加剧了人们的担忧。如果早在七年级就督促学生考虑这些行业，那么低收入、第一代大学生（父母未完成四年制大学学位的学生）和 有色人种会被引导着从事蓝领工作，而较富裕的白人学生则会在父母的推动下获得学士学位。

为了追求声望和排名，提升房地产的价值，很多高中还会强调本校进入四年制学院或大学的毕业生人数。

杰西卡·布鲁斯高中毕业后就读于社区大学，主要原因有一个：因为她被招募来打快投垒球。“我仍在努力弄清楚我想用我的生命去做些什么”她说。

5年后的今天，现年46岁的她在为西雅图附近的波音航空机库安装500吨的钢筋，大部分时间都在户外工作。她喜欢这样的工作方式。而且她还在学校参加了在线课程，获得了健身教练的证书，将教练作为副业。

布鲁斯说她自己“绝对不后悔”。至于她15岁的女儿，“如果能上大学那就上大学，”她说，“我完全支持这一点。” 但她补充说，现在就读高中的学生“可能越来越意识到”在具体的职业工作中赚钱的潜力。“我知道我女儿知道。我告诉她，在大学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编译/南柯 排版/阿桃 监制/Apr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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