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趣(二)——记忆里的香椿树

2023-05-31 01:38:25

 

河南的老院子推倒翻新的时候,是院子里那棵香椿树生命的终止。

它的未被完全清除的根,应早已沤烂在这砖头水泥下。

记忆被拉扯回五年前。

1

这棵香椿树的旁边摆着一个大水缸,水缸里养着几只泼实的金鱼。鱼儿啄食着缸壁滑腻的墨绿青苔,阳光钻过层层叠叠的香椿叶打进水里,照的鱼儿通体明晃,红色的鱼鳞裹着一层金光。

香椿树得等许多年才会开花结果,可种子的发芽率也并不高。香椿的祖先估计觉得播种繁殖这种方法效率太低,搞不好会导致整个族群的灭绝,就进化出了新的繁殖方式:从根上直接萌生出树苗,这倒也能轻松繁育出一片香椿森林。

后来跨省搬了家,家人捎带去了几棵拇指粗细的树苗,这是从母树根部挖出来的。它们被孤零零的种在枣红色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的一角,稀稀拉拉的吐出几瓣瘦弱的嫩叶。怕是得等它们喝几年露水,才敢奢侈的采几把炒一盘菜。

每当我们搬一次家,就会从上一个家的香椿树根旁挖几棵树苗。这可以说是种仪式感,甚至也可以说是一种家文化的传承。我家的院子里必须种几棵香椿树,我们才不觉得哪里好像还差一点。

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住过的第一个家的院子里,就种着一棵香椿树。而后住过的几个家的院子里种植的所有香椿树,通通来源于这棵“香椿老祖宗”。

2

我一直有个住在树上的愿望。那棵香椿树在两米高的地方分出了三个枝杈,我就用宽布条在三个枝杈的外围缠了几圈,当做围栏,防止我掉下去。我会把草编的篮子挂在树上,里面放了绿豆糕。为了防止口渴,我还会挂上小茶壶和竹筒做的杯子。这种简易的过家家,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意思。与鲜活的植物接触,我总是自在的。

曾有一只斑鸠在这棵树的顶端搭过巢,还在巢里生了蛋。我调皮的用竹竿捅鸟窝,然后准备拿着一个网兜子在下面接着鸟蛋,可鸟蛋不小心落在地上碎掉了,还能看到泡在蛋清里的刚成型的鸟儿。罪过,掏鸟蛋的行为不可取。

3

某年我接触网络后,偶然得知,一斤香椿的价格竟贵的惊人。这是我无法理解的,因为明明每年春天我家人都能从院子里的香椿树上,采下几大盆酒红色的香椿芽。最后甚至都吃不完,只好把剩下的香椿芽塞入冰箱的冷冻格。

上图的香椿芽可以吃,下图的香椿已经老了,不能吃了。

后来随着我分析问题的能力渐长,我明白了:栽种了好几年的香椿树在每年春天只能收获几小把嫩芽,自然价格远远比一年能生好多岔的青菜昂贵。

记得小时候看电视,某位美食大厨一边挥动手中的锅铲,一边讲述着自己发明出了一种在没有香椿的季节也能吃到椿味的菜肴:剥下香椿的皮,在水中滚煮,最后把某种形如蒜薹但味道寡淡的蔬菜放进冷却的香椿水里浸泡片刻,就可以获得香椿的风味。清炒或者煎鸡蛋,都可以。

初春,上一年新生的手指般笔直粗细、表皮细腻的香椿嫩枝,就会迫不及待的在末端吐出一撮红如葡萄酒般的嫩芽儿。

待嫩芽儿长到适当大小,但还来不及完全变绿的时候,父亲会准备一根数米长的竹竿,然后在末端绑上一节弯成鱼钩状的粗铁丝。这是采摘香椿的工具。

采摘者眼睛盯着目标,两手紧握竹竿,让铁钩勾住嫩芽,猛的扭动一点角度,那一小丛嫩香椿就被从枝梢剥落,像是飞累了的凤蝶,徐徐落在地面上。

我通常很乐于参加这项活动,但力气小的我举着竹竿,很快就会手臂与脖颈发酸,且注意力变得不集中,扭到最后竟扭不下来嫩芽了。

这时候,父亲会很潇洒的说:儿子起来,你回屋里坐着吧。

4

虽然我家在吃这方面些微讲究,但对香椿的做法倒没有什么新意。

切碎的香椿嫩芽混着蛋液,下锅爆炒。记忆中的味道是浓烈的香椿味和油脂激发出来的蛋香。中国老百姓的经验果然不会错,这两种滋味和着,确实是最佳搭配。

再或者就是把香椿芽裹上盐,静置一段时间,等到香椿芽被盐蛰的脱水。接着用手把多余的水挤出来,再拌上香油,香椿咸菜就做好了。浅加工的香椿咸菜味道很清新,很适合配白粥。不知是不是我家独创。

家人还时常会把刚采下来的香椿嫩芽立刻打包放进小保温箱,选择最快的快递公司,让他们把香椿邮寄给我远方的二姨,送她一次畅快淋漓的吃香椿的机会。

香椿我是喜欢吃的,但我还是得说,香椿的味道有些古怪。大家都公认茉莉花和桂花的味道是香的,但一到了香菜这里,人类的感官就开始产生分歧,我觉得香椿可以类比为香菜。也确实听说过有人受不了香椿的味道,避之不及。可见,香椿的味道并不取悦大众。

突然想起来,自从我在外地求学,也两年没吃到香椿了。我想借这棵香椿树,表达我对那个度过了许多年时光的老院子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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