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义（四）死亡下的真相

清晨，在一袭薄雾中醒来的窑村迎来了最热闹的一个早晨，全村老少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他们全部聚集在村口的老槐村下参加通村公路的开工仪式。他们走了几辈人的崎岖不平的山路终于要修成平坦的水泥路了，十多米长的鞭炮从村口一直拉到村外的推土机旁，张大海穿戴整齐站在村口等待王旭，王旭刚一进村就被包围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因为修路的经费是王旭通过多方奔走向上级协调下来的，王旭看着眼前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脸，内心涌出了感动的泪。他抬了抬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张大海递给王旭一个简易的扩音器，王旭对着扩音器对村民们说：“大家不用感谢我，作为一名人民的公仆，是为大家服务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修路本就是一件造福人民的事情。如果大家要谢就谢党，是党的政策好，是党给了大家幸福的生活。”王旭刚说完，村民们又送上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王旭把扩音器还给了张大海，张大海接过扩音器抬了抬手接着对村民们说：“刚才县里的领导已经说了，修路是一件造福人民的事情，在修路的过程中，肯定会占到大家的一些土地，在这里我只想说我希望大家能牺牲小我，不要出来闹事，让我们的通村公路按期完工。现在我宣布窑村通村公路正式开工。”张大海话一说完，鞭炮就“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停在村外的推土机在鞭炮声中扬起了铁铲推了第一铲土，整个开工仪式就结束了。村民们在鞭炮声中散去，王旭和张大海并肩走回村子，鞭炮弹起的烟雾夹杂着晨雾变得有些浓烈。两人走到老槐树下时，张大海的脚边突然响起了一声鞭炮声，张大海吓了一跳，然后笑着对王旭说：“踩到一个哑炮了。”王旭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在烟雾中，王旭似乎又看到了刚来窑村那早，在张大海家门外拐角处看到的那两个影子，同样是一高一矮。王旭的内心涌起了疑惑。

施工队进场后，张大海忙前忙后帮助协调占到农户的土地问题，让施工队在施工过程中畅通无阻，承包该路的老板是一个懂规矩的人，他包了红包，买了水果和猪肉来到了张大海家对张大海表示感谢，张大海见状，忙把修路的老板让进屋，嘴上说着“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村长应该做的事。”手已经伸出来接过了老板手里的水果和猪肉放到了屋里的桌子上，顺便瞟了一眼兜里红包的厚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常态，伸出手要和老板握手。老板见状瞬间明白了是红包的厚度不够，急忙伸出手和张大海握上了，张大海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点点了老板的手心，老板回了一个手指头点了点张大海的手心。施工队进场后，张大海忙前忙后帮助协调占到农户的土地问题，让施工队在施工过程中畅通无阻，承包该路的老板是一个懂规矩的人，他包了红包，买了水果和猪肉来到了张大海家对张大海表示感谢，张大海见状，忙把修路的老板让进屋，嘴上说着“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村长应该做的事。”手已经伸出来接过了老板手里的水果和猪肉放到了屋里的桌子上，顺便瞟了一眼兜里红包的厚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常态，伸出手要和老板握手。老板见状瞬间明白了是红包的厚度不够，急忙伸出手和张大海握上了，张大海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点点了老板的手心，老板回了一个手指头点了点张大海的手心。张大海瞬间松开了老板的手，说“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说完就走出家门，把承包该路的老板晾在了家里。老板摇摇头，无耐地离开了张大海家。张大海出门并没有走远，见修路的老板离开后，便匆匆返回家中，桌子上的猪肉和水果还在，兜里的红包也在，张大海拿出红包数了数，整整5000元和他估计的一样多。他把钱揣进了兜里，心里骂着修路的老板：“真他娘的小气，5000元就想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我要三万只给老子一万，不收拾你一下你不知道姜是辣的。”张大海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有模有样地背着手到修路的工地上转了一圈。见明天刚好修到村口且要占用几户人家的菜地，其中就有李翠家，心情豁然开朗，嘴里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真是天助我也。”说完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给李翠“今晚老地方见，有事。”然后把手机拿捏在手里把玩着，哼着小曲回到了家中，尽情地享受着修路的老板送来的水果。当最后一抹夕阳隐入地平线后，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向窑村，月亮像个害羞的女子躲在闺阁里久久不愿出来。李翠拾掇了一下家务对蹲在门坎处吸水烟筒的王大憨说：“二狗他妈让我教她打毛衣，我去去就来。”王大憨自顾自地吸着水烟筒没有吱声，李翠看了他一眼轻轻地骂了一句“真是一个闷葫芦”，就出了门消失在厚重的夜色里。王大憨抬头看向夜色，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他的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他知道李翠是跟张大海约会去了，他们俩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每次他都悄悄地尾随着李翠守在晒场旁边，直到他们完事后他才提前回到家等着李翠，等李翠回家后，他强行把李翠按到床上发泄一通，每到这个时候李翠从不拒绝他，并且都表现出很满足的样子。而王大憨每次看着李翠满足的样子又恨得想抽自己两耳光，他是那样的爱李翠，爱到他无法恨她，那怕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依然爱她，他不把他们揭穿，不把他们捉奸在床是不想让李翠受到伤害，不想村里的人骂她是一个婊子。他把这种恨双倍地转嫁到张大海身上，这个曾经从小和他一块下河摸鱼，上山打鸟的兄弟，在权利与金钱的熏陶下竟然勾搭上了自己的老婆，他曾经在心里是把他当真正的兄弟的啊！他怎能不恨呢？他发过誓他是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为了这个誓言他偷偷地跟踪张大海，记录着他的每一笔肮脏的交易，那怕他跟自己的老婆偷情他也不放过。今晚也不例外，李翠走后不久，王大憨悄悄地尾随着来到了晒场旁边，他趟过小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张大海和李翠偷情的草垛旁。只听张大海对李翠说：“翠儿，明早修路要占到你们家的菜地对吧？”“嗯，我可跟你说，我家的可不会白让出来的，别人家的我不管，你可得给我们家补偿的。”李翠撒娇地说。“这肯定嘛，今晚找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你一会儿去找找其他几家的女人，明早在开工时堵到推土机前，不要让施工队开工，这样你家的补偿款就有了。明早你们闹的时候我不出现，等我出现叫你们起来的时候再起来。”张大海接着说。“这样真行？”李翠疑惑地问。“行，肯定行”。张大海看着李翠肯定地说。“那我现在就去找吧，一会都睡了就不好找了。”李翠说着起身钻出草垛，张大海也跟着钻出草垛，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王大憨的视线里。王大憨伸手摸了摸了怀中的黑色笔记本，自言自语地说：“兄弟，今晚你又可以装新内容了。”说完起身消失在夜色里，一只黄狗又蹿上了草垛，伸长脖子“嗷嗷”地叫两声，月亮就明晃晃的跳出来。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李翠就邀约上另外四家的女人们气冲冲地来到村口的施工现场，齐齐刷刷地躺到了推土机旁。又哭又闹，就是不让施工。一会儿就引来村民们的围观，现场一片混乱。

王旭隔几天就会下来一次，每次都带着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看望他的帮扶户，女人一家感激涕零，一个劲地直夸党的政策好，夸王旭是一个好领导。这天早晨因为单位事不多，王旭提前下来，王旭刚到村口不远处就听见三五个女人哭哭啼啼的闹腾声。王旭急忙走近去看个究竟，只见五个撒泼的女人躺在推土机前，嘴里骂骂咧咧地哭嚎着。推土机停在路边的一块菜地里，地里七零八落的散着一些废弃的白菜。周围有许多围观的村民，有的在劝说着五个女人，让她们起来，并说修路是造福后代的事情，占一点菜地有什么大不了的。有的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侵占就应该赔偿，这是国家法律规定的。施工队的人员站在路边无奈地看着热闹。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县里的领导来了。”村民顿时安静下来，大家望向王旭，不自觉地为王旭让出了一条通道。王旭走上前环视了一圈围观的村民，问道“你们村长呢？出了这事他怎么不在现场？”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从出这事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见到村长张大海。人群中有好事的站了出来，边跑边说“我这就找村长去。”王旭边等张大海边劝说着躺在推土机前的五个女人，可这五个女人就是使劲的哭嚎着，任谁劝说都不肯起来。王旭说得口干舌燥、噪子冒烟也没能把这五个女人劝说起来，都半天过去了也没有见着张大海的影子。王旭所有的耐性都被磨光了，只见他站起来，阴着脸，把噪音拉大了说“你们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你们这是阻碍政府施工，修路是造福于民的事情。你们再这样，我有权利让警察把你们抓起来。”女人们吓得不敢哭嚎了，这时张大海“蹭”地一下从人群后面蹿了出来，小跑着来到王旭身边，笑嘻嘻的说“兄弟别生气，别跟她们几个一般见识，她们就是几个文盲，几个耍赖皮的村妇，她们不懂国家政策。我这就把她们叫回去。”说完转头冲着躺在地上的五个女人嚷道“你几个躺在这里嚎什么嚎，修路不让占这屁大点的菜地，修好路你们几家别走，到这里给我把脚绕脖子上飞过去。”几个女人一听张大海这么说，才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地离开了。围观的村民也慢慢地散开了，施工队的人员爬上推土机拉动马达开始施工。在拍土的时候，从五个女人中的一个女人的口袋里悄悄地掉出了一个红色的手机。这一瞬间，被夹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看到了，这个孩子就是王旭帮扶哪户人家的二女儿。就在王旭和张大海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像箭一样地从王旭身边跑过，直接奔向正在施工中的推土机的车轮下，等王旭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轮已从小女孩的腹部压过，司机吓得慌了手脚，推土机直接撞向了路边的一棵大树，还好有前面推土的铲子挡着，司机又及时踩了刹车才停住。王旭奔向了小女孩，把小女孩抱起的瞬间，才发现小女孩正是自己帮扶那户人家的孩子，孩子的手里还拿着一部红色的手机，这手机跟自己买给帮扶那户人家女人的一模一样。而刚才躺在这里的五个女人中，并没有自己帮扶哪户人家的女人。如果说只是巧合，那为什么小女孩要冒死从车轮下抢手机？王旭来不及细想，怀里的孩子已面若黄纸，气若游丝，嘴角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这鲜红晃得王旭眼角生疼，几滴泪珠从眼角落下，滴在了小女孩的手背上，而小女孩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部红色的手机，生怕别人再把它抢走。在一旁的张大海也被吓傻了，尤其当看到小女孩手里的红色手机时，面色一阵紧似一阵地白，他跳到王旭面前，把小女孩从王旭怀里抢了过来，嘴里喊到“快送她去医院，李四快把你家车开过来。”其实他是害怕小女孩还能说话，如果小女孩说了手机的事情，那么他张大海也就完了。张大海心里想着事脚下一个不留神，绊了一个石头摔了一跤，怀里的孩子被再次摔出了几米之远，跟在身后的王旭惊叫一声，便向孩子跑了过去，此时孩子的最后一声心跳已经停止。就在同时，闻讯赶来的孩子的母亲也来到了孩子的身边，看着已经死去的孩子，她失声痛哭，愤怒地把王旭推到了一旁，王旭一个咧跌，倒在了路旁边。接着又使劲地剥开孩子紧握手机的手，把那部红色手机拿到脚下用力地踹了几脚。

她一面哭着一面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这世道还让人活吗？”施工队的司机见状怕讹上自己，便掏出手机打电话报了警。张大海见无法收场悄悄地溜回了家，王旭听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底涌出了母亲的样子。他慢慢地爬起来，默默地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坐下，陪着丑女人等着警察的到来。因为出了人命，散去的村民们又返回了村口，他们有的在紧张地张望着死去的孩子，有的在窃窃私语，王大憨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他把手攥成一个拳头紧紧地握着。

半小时后，一辆警车停在村口，镇上派出所接警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王旭见警察来了便站起来向他们走去，做完自我介绍后，向警察讲述了当时的情况，警察听完后勘查了现场，在向围观村民调查取证时，人群中的王大憨突然站出来说：“是村长张大海杀死她的，我有证据。”此话一出，村民们都把目光看向了王大憨，脸上流出的多半是不解与疑惑。王旭和警察脸上流出的也是这样疑惑的表情，王旭是亲眼看见，那就是一场意外，而警察从现场勘查的迹象来看，也表明这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张大海杀的，他为什么现在不敢留在这里？”王大憨接着说。这时大家才发现张大海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王旭本想说点什么为张大海证明清白，但看不到张大海他张了嘴张嘴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王大憨，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答案，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明白，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忽然王旭的脑海中闪过了两次看到的人影，高的那个跟王大憨的身形是如此接近，王旭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明白，看王大憨的眼神更迷惑了。这时人群中有人插话“我看到村长回家去了。”有人证明另一个人杀了人，出警的警察只有带上王大憨进村来到张大海家，王旭和围观的村民尾随而至。张大海坐在院子里的蔷薇花下，由于心里有鬼，现在弄出了人命，虽说是场意外，但额头上还是渗出许多冷汗。见警察来到院门外惊得站了起来，警察出示了证件然后对张大海说：“你就是张大海吧，有村民证明你杀了人，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张大海看着两张熟悉的面孔，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现在有事穿上制服就翻脸不认人了。张大海笑着对两个警察说：“小张、小刘看你俩说的，你张哥我还能做这事，这是一场意外，县里的领导检察院的同志王旭我兄弟也在场的，他可以为我证明只是一场意外。”张大海一说完，一个警察咳嗽了两声对张大海说：“张大海同志，现在是有人证明你杀了人，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时王旭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接着说：“张哥走吧，他们也是例行公事，我也跟你一块儿去。”说完搂着张大海朝警车走去。坐在警车里的王大憨看着上车的张大海意味深长地笑着，嘴里说：“兄弟，咱们终于坐一块儿了，这些年你跑得快啊，我追不上你。”张大海疑惑地看着王大憨，在微笑里他读到了仇恨，这仇恨刺得他的脊背一阵发麻。警车消失在窑村的蓝天里，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李翠望着渐渐远去的警车和警车里的两个男人，满眼婆娑，她爱着这两个男人，同时爱着，任何一个都是她心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未完待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