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越过村口的老槐树,李老汉的养鸡场就炸开了锅。原本温顺踱步的芦花鸡突然集体扑腾起来,红冠子在晨光里划出慌乱的弧线,刚下的鸡蛋顺着倾斜的鸡笼滚落到地上,脆响连成一片,淡黄色的蛋液在水泥地上漫延开来。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像极了生活中那些在贪念驱使下最终 “鸡飞蛋打” 的结局 —— 想要的太多,最终什么也没留住。
在豫东平原的乡村,养鸡曾是家家户户重要的生计补充。李老汉的养鸡场从最初的二十只鸡起步,靠着每天捡拾的鸡蛋换油盐钱,慢慢扩大到百只规模。他深谙养鸡的门道:鸡舍要通风但不能漏雨,饲料要粗细搭配,每天定时清扫粪便才能避免疫病。那些年,他每天天不亮就钻进鸡舍,听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看着鸡蛋在竹篮里越堆越高,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踏实的笑意。鸡蛋换回来的钱,供出了两个大学生,给老屋换了新瓦,日子像鸡笼里的鸡蛋一样,饱满而安稳。
变故发生在邻村建起现代化养鸡场之后。那排整齐的钢结构鸡舍,自动上料、自动清粪的设备,还有每月稳定出栏的肉鸡数量,让习惯了传统养殖的李老汉心里发慌。他听说邻村王老板一年能赚几十万,看着自己简陋的鸡棚,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蛋变得不值钱了。在镇上开农资店的侄子撺掇他:“叔,现在都搞规模养殖,你这小打小闹永远发不了财。我帮你贷款扩建,引进新品种,年底就能翻倍赚钱。”
被 “翻倍赚钱” 的念头冲昏头脑的李老汉,不顾家人反对,抵押了家里的几亩耕地,又借了高利贷,把鸡舍扩建到原来的三倍,一次性引进了五百只白羽肉鸡。这些羽毛雪白的鸡苗看起来充满希望,它们进食快、生长周期短,似乎正预示着快速到来的财富。但李老汉忽略了一个致命问题:现代化养殖需要配套的技术和管理,而他既没有学习过防疫知识,也雇不起专业的饲养员。
鸡苗进栏的第三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禽流感席卷了鸡舍。白羽肉鸡对疫病的抵抗力远不如本地土鸡,短短三天,就有上百只鸡倒在笼子里。慌乱中,李老汉听信侄子推荐的 “偏方”,往饲料里胡乱添加抗生素,结果加速了鸡群的死亡。等兽医赶到时,大半鸡舍已经空了,幸存的鸡也精神萎靡,完全失去了产蛋能力。银行的催贷电话和高利贷的威逼同时到来,他不得不卖掉刚扩建的鸡舍还债,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鸡棚和满地的鸡毛,真正落得个 “鸡飞蛋打” 的境地。站在破败的鸡舍前,李老汉才明白,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利益,往往都标好了代价。
生活中的 “鸡飞蛋打”,从来不是突然发生的灾难,而是欲望不断膨胀的必然结果。就像老辈人常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吃月亮。” 在江南水乡的古镇,曾有位以竹编手艺闻名的匠人周师傅。他编的竹篮细密匀称,提手处总是恰到好处地留出防滑纹路,镇上的主妇们都以拥有他编的竹篮为荣。靠着这门手艺,周师傅在古镇最热闹的巷子口开了家小店,日子过得平静而富足。
随着古镇旅游业的兴起,外地游客开始注意到周师傅的竹编。有人提出大批量订货,承诺给出高于市场价三成的利润,但要求他降低工艺标准,用机器代替手工编织。起初周师傅坚决拒绝:“机器编的东西没有灵气,砸了招牌的事不能做。” 但看着同行们靠着批量生产迅速买房买车,他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最终,他购进了竹编机器,把店铺交给徒弟打理,自己则整天忙着和批发商周旋。
半年后,周师傅的竹编生意确实红火起来,仓库里堆满了等待发运的货物。但好景不长,游客投诉越来越多,说他的竹编用几次就散架,和古镇宣传的 “匠心工艺” 完全不符。更严重的是,本地主妇们也渐渐不来光顾了,她们宁愿多花时间等待,也要找坚持手工编织的老匠人。当周师傅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回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工技艺已经生疏,机器生产的产品又因质量问题被退货,仓库积压的货物成了烫手山芋。曾经门庭若市的小店变得冷清,他想重拾手艺,手指却在细密的竹条间变得笨拙。这场追逐利益的转型,最终让他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艺根基和几十年积累的口碑,落得手艺荒疏、客源流失的 “鸡飞蛋打” 结局。
在资本市场的浪潮中,“鸡飞蛋打” 的故事更是每天都在上演。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深圳股市,曾涌现出一批 “炒股神话”。退休教师陈阿姨就是其中一位早期参与者。她最初只是用养老钱小试牛刀,靠着谨慎操作,几年下来竟也赚了不少,足够给儿子在市区付个首付。但 2007 年的大牛市彻底改变了她的心态,看着身边有人几天就赚出一年退休金,她不顾家人劝阻,把房子抵押出去投入股市,甚至动员亲戚朋友把钱交给她 “代炒”,承诺每月返还高额利息。
那段时间,陈阿姨每天像打了鸡血,凌晨就爬起来看美股行情,白天盯着大盘波动,饭都顾不上吃。账户里的数字飞速增长,她买了新衣服,换了智能手机,走到哪里都被人围着请教 “炒股秘籍”。但股市的泡沫终究会破灭,当指数断崖式下跌时,陈阿姨的账户余额以更快的速度蒸发。她不肯止损,坚信会反弹,甚至借了高利贷补仓,幻想着一夜回本。最终,抵押的房子被银行收走,亲戚的钱无力偿还,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纷纷散去。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看着手机上清零的账户,陈阿姨才明白,那些靠运气赚来的钱,终究会凭实力亏掉,贪婪让她失去了原本安稳的晚年,落得 “鸡飞蛋打” 的境地。
在历史的长河中,“鸡飞蛋打” 的教训更是俯拾皆是。明清时期的徽商,曾以诚信经营闻名天下,“贾而好儒” 的理念让他们建立起遍布全国的商业网络。但到了晚清,部分徽商不再满足于踏实经营,开始涉足风险极高的盐业投机。他们通过贿赂官员获得盐业专卖权,囤积居奇哄抬盐价,短期内积累了巨额财富。为了维持这种不正当的优势,他们把大量资金用于官场打点,忽视了商业本业的创新和发展。
随着清末盐法改革和西方商品的涌入,传统盐业的垄断地位被打破。那些过度依赖投机的徽商,既没有稳固的产业基础,又失去了官场庇护,很快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困境。曾经富丽堂皇的徽派宅院被抵押变卖,曾经车水马龙的商铺纷纷倒闭,显赫一时的家族迅速衰落。这场持续数十年的商业投机,最终以 “鸡飞蛋打” 收场,也让辉煌数百年的徽商群体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回望这些故事,“鸡飞蛋打” 的核心从来不是运气不佳,而是对平衡的破坏。养鸡需要人与鸡的和谐共处,手艺需要匠心与市场的平衡,投资需要收益与风险的权衡,商业需要利润与道德的兼顾。就像李老汉最初的养鸡场,每天收获的鸡蛋数量有限,但稳定可靠;周师傅的手工竹编,产量不高却能赢得长久信誉。生活中的许多美好,都建立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之上,一旦被过度的欲望打破,就会像受惊的鸡群一样陷入混乱,最终落得蛋碎鸡飞的结局。
在云南的哈尼族村寨,至今保留着一种古老的农耕智慧。他们在梯田边养鸡,鸡粪为稻田提供肥料,稻田里的害虫成为鸡的食物,鸡蛋和稻谷形成天然的生态循环。哈尼人从不追求鸡的数量最大化,而是根据梯田规模控制鸡的数量,既保证稻田肥力,又能收获足够的鸡蛋。这种 “够用就好” 的生活哲学,让他们在群山之中维持了千年的农耕文明,从未上演过 “鸡飞蛋打” 的闹剧。
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和高诱惑,让人们更容易陷入 “多即是好” 的迷思。我们追逐更高的职位、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名声,却很少停下来思考:这些追求是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是否破坏了生活原本的平衡?就像那些被过度投喂的鸡会生病,被过度开发的资源会枯竭,被过度透支的信誉会崩塌,被过度追求的欲望最终会反噬自身。
夕阳西下时,李老汉默默地清扫着养鸡场的狼藉。破碎的蛋壳被扫进竹筐,还能下蛋的老母鸡被重新关进加固的鸡笼。他决定不再贪大图快,就守着这些剩下的鸡,每天捡几个鸡蛋,过回从前踏实的日子。暮色中,几只晚归的母鸡在他脚边安静啄食,远处传来几声悠长的鸡鸣,仿佛在提醒着人们:生活的真谛,从来不是拥有多少,而是能否在欲望与现实之间,找到那处安稳的平衡点,避免在追逐中落得 “鸡飞蛋打” 的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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