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湿地的时候,我特意穿了双旧运动鞋,朋友说这地方踩进去就别想干净着出来,现在回想确实没骗我。那会儿刚过初夏,路边的芦苇才刚没过膝盖,风一吹就晃悠悠的,像一群穿着绿裙子的小姑娘在偷偷摆手。走在木栈道上能听见脚下木板咯吱响,偶尔还会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几只小水鸟,扑棱着翅膀飞远,留下一串 “叽叽喳喳” 的叫声,倒像是在嘲笑我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湿地里的水特别清,蹲下来能看见水底细细的泥沙,还有几条小鱼苗在慢悠悠地游。有时候会遇到背着画板的人,找个树荫下的位置坐下,一笔一笔描着远处的水面和天上的云,连身边路过的游客都不忍心大声说话。我还在一处浅滩看到了几只小螃蟹,它们背着青灰色的壳,横着身子在泥地上爬,一碰到人的影子就立刻缩成一团,那副胆小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笑。
沿着栈道走了大概半小时,遇到了一位在湿地工作的阿姨,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在记录着什么。聊起来才知道,她每天都要在湿地里转好几圈,看看水里的植物有没有异常,数一数来这里栖息的鸟类。阿姨说,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一对白鹭在这里搭了窝,她每天都来远远地看着,直到小白鹭长出羽毛,跟着爸爸妈妈一起飞走。“就像看着邻居家的孩子长大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湿地里的植物也藏着不少秘密。有一次我看见一丛长得像蜡烛的草,顶端还挂着淡黄色的穗子,好奇地问旁边的志愿者,才知道这叫香蒲,以前人们会用它的叶子编篮子。还有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贴在水面上生长,花瓣薄薄的像纸一样,志愿者说这是水蓼,不仅好看,还能为水里的小鱼提供藏身的地方。走在湿地里,随便指着一种植物问,志愿者都能说出一大堆关于它的故事,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草木,都在悄悄为这个小世界做着贡献。
下雨天的湿地更是别有一番味道。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芦苇叶上挂着水珠,风一吹就滚落到泥地里,发出 “嗒嗒” 的声音。这时候很少能看到游客,只有负责巡逻的工作人员穿着雨衣在栈道上行走。有一次我冒着小雨去湿地,刚好遇到工作人员在清理水面上的垃圾,他们拿着长长的网兜,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饮料瓶捞起来,生怕惊动了水里的生物。“下雨天垃圾更容易沉到水底,不及时清理会影响鱼虾的生存,” 一位工作人员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说。
湿地里的小动物们也有着自己的生活节奏。清晨的时候,能看到青蛙在荷叶上跳跃,发出 “呱呱” 的叫声,像是在叫醒沉睡的湿地;中午阳光好的时候,松鼠会从树上跳下来,在栈道旁边的草地上找坚果;傍晚时分,归巢的鸟儿会成群结队地飞过水面,翅膀划过水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湿地里格外清晰。有一次我在湿地待到傍晚,看着夕阳把水面染成金黄色,远处的芦苇变成了橘红色,成群的鸟儿从头顶飞过,那一刻觉得心里特别平静,所有的烦恼好像都被这温柔的景色化解了。
有时候会遇到带着孩子来湿地的家长,他们会指着水里的小鱼、天上的小鸟,耐心地给孩子讲解。有个小朋友看到小螃蟹的时候,兴奋地拉着妈妈的手,非要蹲在旁边看半天,还不停地问:“妈妈,小螃蟹晚上住在哪里呀?它们会不会冷呀?” 妈妈笑着说:“小螃蟹住在泥洞里,就像我们住在房子里一样,它们有自己的家,不会冷的。” 看着小朋友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湿地不仅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更是一个能让孩子们认识自然、爱上自然的课堂。
湿地里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小惊喜。有一次我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鸟巢,里面铺着细细的干草和羽毛,虽然没有鸟蛋,但能想象出鸟儿在这里安家的样子;还有一次,走在栈道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蝴蝶落在了我的肩膀上,翅膀是淡淡的蓝色,停留了几秒钟才飞走,像是在跟我打招呼。这些小小的瞬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融入了这个小世界,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这里的一份子。
现在我每个月都会去湿地几次,有时候只是坐在木栈道上发呆,看着水面上的云影慢慢移动;有时候会跟着志愿者一起参与清理垃圾的活动,虽然累,但看到干净的水面,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每次去湿地,都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可能是一株刚长出的新苗,可能是一只新来的小鸟,也可能是一个像我一样喜欢这里的陌生人。
记得有一次,我在湿地遇到一位老爷爷,他拿着相机,正在拍水面上的荷花。老爷爷说他退休以后,每周都会来这里拍照,已经坚持了三年,家里的相册都装满了湿地的照片,有春天的柳树、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芦苇、冬天的残雪。“每个季节的湿地都有不一样的美,” 老爷爷一边翻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说,“你看这张,去年冬天雪后的湿地,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特别安静。” 看着那些照片,我突然觉得,湿地就像一本厚厚的书,每一页都写着不同的故事,等着人们去翻阅。
每次离开湿地的时候,鞋子上总会沾着泥点,衣服上可能还会有草叶,但我一点都不介意。这些痕迹就像是湿地留给我的纪念品,提醒着我这里的每一份生机与美好。有时候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看到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就会想起湿地里的那些芦苇、小鱼和小鸟,想起在湿地里遇到的那些温柔的人和事。
你有没有想过,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充满生机的小世界?这里没有喧嚣的车流,没有拥挤的人群,只有清澈的水、翠绿的草和欢快的鸟儿。如果你有时间,不妨去湿地走一走,踩踩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小路,听听那些来自自然的声音,说不定你也会像我一样,在这个小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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