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外婆家的那棵老槐树

前几天整理衣柜时翻出件蓝色格子衬衫，袖口磨得有些发白，却还是忍不住凑到鼻尖闻了闻。不是洗衣液的香味，倒是隐约有股晒干的槐树叶味道，一下子就把我拽回好几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我总爱赖在外婆家，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光着脚跑到院子里，仰头看那棵比屋顶还高的老槐树，细碎的叶子间藏着好多嗡嗡叫的蜜蜂，偶尔会有几朵白色的槐花飘下来，落在我刚洗好的头发上。

外婆总说我是槐树上结出来的小馋猫，因为一到花开的季节，我就天天缠着她摘槐花做饼。她会搬来竹梯子靠在树干上，我就举着竹篮站在下面，仰着头数她摘下来的槐花串。有时候阳光太晒，她会用围裙搭在我头上，笑着说 “别把我们家丫头晒黑了”。槐花饼刚出锅的时候最香，外皮金黄酥脆，咬一口满是清甜，我能一次吃两个，连嘴角沾着的碎渣都要舔干净。

后来上了高中就很少去外婆家了，每次打电话她都会说 “槐花开了，我给你冻在冰箱里呢”，可等我放假回去，槐花早就没了新鲜劲儿。有次冬天回去，发现老槐树的枝干被锯掉了一半，外婆说树太老了，怕刮风的时候砸到房子。那天我站在树底下看了好久，树皮上还有我小时候用小刀刻的歪歪扭扭的 “我” 字，现在被新长出来的树皮包着，只露出一点点痕迹。

去年夏天回老家，特意绕到外婆家的老院子。院墙已经塌了一半，里面种满了杂草，只有那棵老槐树还站在原地，虽然枝叶没以前茂盛，却还是开了零星的几朵槐花。我走过去摸了摸树干，还是小时候熟悉的粗糙触感，突然就想起外婆站在梯子上摘槐花的样子，她的白发被风吹得飘起来，阳光落在她脸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现在在大城市工作，每天挤地铁、赶方案，很少有时间想起老家的事。可有时候吃到甜口的点心，或者闻到路边槐树的香味，心里就会突然软一下。前几天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外婆最近总在院子里种蔬菜，还说等我秋天回去，给我做我最爱吃的南瓜粥。挂了电话我对着电脑发了会儿呆，突然就特别想回去看看，看看外婆种的蔬菜，看看那棵老槐树，再吃一口刚出锅的槐花饼。

其实我知道，想念的不只是老槐树和槐花饼，还有那些不用着急长大的日子，有外婆在身边的日子。那些日子就像老槐树上的槐花，虽然会随着季节落下去，却在心里留下了甜甜的味道。有时候加班到半夜，看着窗外的路灯，就会想起外婆家的夜晚，没有那么多灯光，却有满天的星星，还有槐树叶在风里沙沙响的声音，特别安静，特别安心。

昨天路过菜市场，看到有人在卖新鲜的槐花，忍不住买了一把。回到家学着外婆的样子洗干净，和面粉拌在一起煎成饼。可不管怎么调火候，都没有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或许是槐花不一样，或许是面粉不一样，又或许，是少了外婆在旁边笑着说 “丫头，慢点儿吃，别烫着”。

现在那把槐花被我晾干了，装在一个小玻璃瓶里，放在书桌的角落里。每次写方案累了，就拿起来闻闻，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却能让我想起外婆家的夏天，想起那棵老槐树，想起那些甜甜的、安安稳稳的日子。有时候会想，等以后不那么忙了，一定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听着鸟叫醒来，去院子里看看老槐树，帮外婆摘摘蔬菜，晚上坐在树下乘凉，听她讲以前的事。

不知道那棵老槐树今年夏天还会不会开花，不知道外婆种的蔬菜长得好不好，也不知道院子里的杂草有没有人清理。或许下次回去的时候，老槐树又会多几道年轮，外婆的白发又会多几根，可那些留在记忆里的日子，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吧。就像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那些甜甜的回忆，也会一直在心里，不会消失。

有时候会觉得，人就像蒲公英，被风吹到各个地方，可不管飘多远，心里总有个地方，装着小时候的家，装着那些最亲的人，装着那些忘不掉的小事。就像我不管在大城市待多久，不管吃了多少好吃的，还是会想念外婆家的槐花饼，想念那棵老槐树，想念那些简单又温暖的日子。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时候，突然因为一件小事，就想起老家的某个地方，某个人，某样东西。可能是一碗面，可能是一棵树，可能是一句熟悉的话，却能一下子把你拉回过去，让心里变得软软的，暖暖的。就像现在，我看着书桌上的玻璃瓶，又想起了外婆家的老槐树，想起了那个满是槐花香味的夏天，想起了外婆笑着的样子。你们心里，有没有这样一棵 “老槐树”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