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你看到一群人穿着五颜六色的紧身衣,戴着耳机像被按了循环播放键似的往前挪,别怀疑,他们不是集体中了某种奇怪的魔咒,大概率是在参加马拉松。这种起源于古希腊的运动,如今成了现代都市最迷惑的集体行为艺术 —— 明明电梯能到的地方绝不走楼梯,却偏偏要花钱报名跑几十公里,跑完还对着奖牌傻笑三天。
我第一次被拉去凑数时,主办方发的参赛包让我以为是超市促销:能量胶黏得能粘住苍蝇,号码布的材质像极了我家擦碗布,最绝的是那件印着 “挑战自我” 的 T 恤,洗一次缩水成露脐装,从此成了我家猫的窝。站在起点时,身边穿专业压缩裤的大哥正在做高抬腿,裤脚露出的肌效贴闪着银光,而我穿着三年前买的旅游鞋,鞋底花纹快磨平了,活像刚从菜市场捡漏回来。

鸣枪那一刻的混乱程度堪比超市抢鸡蛋。前面穿兔子装的配速员刚迈出三步,就被后面穿恐龙服的大哥踩掉了拖鞋;我左边的阿姨举着手机直播,嘴里喊着 “家人们给我点赞”,结果没注意台阶,差点把手机甩进旁边的绿化带;最绝的是个穿西装的大叔,领带随着步伐甩得像条不安分的蛇,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证明 “西装革履也能跑马拉松”。
5 公里处的补给站简直是小型美食节。志愿者递水的姿势比奶茶店店员还标准,有人拿着纸杯接水时手一抖,大半杯都浇在了自己的跑鞋上,只能一瘸一拐地继续;能量胶被太阳晒得软塌塌,撕开包装时像挤牙膏,有个戴眼镜的小哥用力过猛,直接把能量胶甩到了前面大爷的后脑勺上,两人对视三秒后,大爷笑着说 “小伙子,给我加餐呢?”
跑到 10 公里时,人群开始出现明显分化。穿专业装备的跑者像离弦的箭,背影越来越小;而我们这些 “重在参与” 党,已经开始用散步的速度前进。路边有个卖冰棍的大爷,生意好到差点把冰柜搬空,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大姐,边吃冰棍边跟我们说 “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吃,反正报名费不能白花”。最搞笑的是个戴草帽的大叔,跑一段就停下来对着太阳喊 “你再晒我就不跑了”,结果下一秒又迈开了步子。
半程马拉松的指示牌像个调皮的孩子,总在你快绝望时出现。我旁边的姑娘开始数路边的树,数到第 58 棵时突然蹲在地上笑,说自己居然坚持到了这里;有个穿拖鞋的小伙子,鞋底早就磨出了洞,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坚持不放弃,理由是 “要让朋友圈知道我有多拼”;补给站的香蕉被抢得只剩皮,有个大哥拿着香蕉皮对着镜头摆造型,配文大概是 “香蕉很好吃,下次还来”。
15 公里处的音乐加油站成了临时舞台。几个大妈拿着广场舞音响,跟着节奏扭动起来,有个跑者忍不住加入,跳了两段才想起自己还在比赛;乐队主唱唱到高潮时,话筒线突然缠住了自己的脚,差点摔倒在舞台上,台下的跑者笑得比加油声还响;有个穿恐龙服的人,大概是热得受不了,把头套摘下来时,满头大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
20 公里时,不少人开始出现 “幻觉”。我总觉得前面的指示牌在往后退,路边的观众像模糊的剪影,连志愿者的加油声都变得遥远。有个戴耳机的小哥,大概是听了什么动感的音乐,突然加速超过我们,结果没跑几步就捂着肚子停下来,原来他刚才喝了太多可乐,此刻正在为自己的冲动买单;有对情侣手牵着手跑,男生明显体力不支,女生却一直给他打气,说 “跑完我请你吃火锅”,这句话的力量堪比兴奋剂,男生瞬间来了精神。
最后的几公里,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有人开始互相调侃 “你看前面那个人,比我还慢”,有人拿出手机自拍,脸上的汗水和笑容混在一起;路边的小孩举着 “加油” 的牌子,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鼓励都管用;有个大爷突然开始小跑,说自己要冲刺了,结果没跑 100 米就又慢了下来,嘴里念叨着 “老了老了,冲不动了”。
终点线像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当看到红色的拱门下 “马拉松终点” 几个字时,我突然想起出发时的自己,那个连 800 米都跑不完的人,居然真的快到终点了。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大哭,反而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把跑鞋脱下来晾晾脚。志愿者递来的奖牌,沉甸甸的像块巧克力,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时,感觉自己像个刚获奖的小学生。
离场时的场景比菜市场还热闹。有人抱着奖牌跟陌生人合影,有人坐在地上脱袜子,露出磨出茧子的脚后跟;穿西装的大叔正在解领带,领带已经被汗水浸得不成样子;卖冰棍的大爷开始收拾摊位,冰柜里只剩几根融化的冰棍;穿恐龙服的人终于把全套装备脱下来,里面的 T 恤能拧出半盆水。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了一路。有起跑时被踩掉的拖鞋,有补给站的香蕉皮,有音乐加油站的搞笑瞬间,还有冲过终点线时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或许马拉松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跑得快不快,而是你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多少搞笑的瞬间,遇到了多少可爱的人,以及,有没有在某个时刻,突然爱上这个傻乎乎坚持着的自己。
至于下次还来不来?看看朋友圈里那枚闪着光的奖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免责声明:文章内容来自互联网,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真实性请自行鉴别,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有侵权等情况,请与本站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