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烟火气

张建军背着半旧的帆布包踩进村口时，最先闻到的是混合着麦秸秆和柴火的味道。路边的狗没像城里那样狂吠，只是摇着尾巴跟了两步，见他没给零食，又慢悠悠缩回火堆旁。他抬头瞅见那棵得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枝桠上还挂着去年的旧灯笼，风一吹晃悠悠的，倒比城里闪烁的霓虹灯看着亲切。

村口小卖部的王婶正趴在柜台上织毛衣，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手里的毛线针都差点掉下来。“建军？你咋回来了！” 她嗓门亮，没等张建军回话，里屋就钻出来个穿花棉袄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这是王婶家的小孙女妞妞，上次见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如今都能跑能跳了。

张建军把帆布包往柜台上一放，掏出从城里带的奶糖，给妞妞抓了一把。“这不是想咱村里的味儿了嘛，回来住段日子。” 他这话没掺假，在城里打工五年，每天吃着外卖，夜里总梦见娘蒸的槐花馍，还有村口老井里冰凉的水。王婶一边给他倒热水，一边絮絮叨叨说村里的事：东头李家的儿子娶了邻村的媳妇，西头赵家的孙子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就连村后的小河，去年夏天还来了一群白鹭，每天早上在河边打转。

张建军到家时，娘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见他回来，手里的菜篮子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起身就往他跟前跑，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眼眶都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这就给你做槐花馍。” 说着就往厨房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张建军看着娘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院子里的月季花正开得艳，墙角的丝瓜藤爬满了架子，还有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地找食吃，这场景，比他在城里租的小单间温馨多了。

下午的时候，张建军扛着锄头去地里帮娘除草。地里的麦子刚抽穗，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麦浪滚滚，还带着股子清香味。邻居刘大爷正在自家地里浇水，看见他就喊：“建军回来了？城里待着不舒坦吧，还是咱农村好，空气都是甜的。” 张建军笑着应和，手里的锄头也没停。他发现地里比以前规整多了，刘大爷说，现在村里有了合作社，大家一起种庄稼，还请了技术员指导，收成比以前好多了。

傍晚的时候，村里渐渐热闹起来。孩子们放学回家，背着书包在村口追逐打闹，笑声传遍了整个村子。大人们则搬着小马扎坐在老槐树下，有的聊天，有的下棋，还有的拿着蒲扇给孩子扇风。张建军也搬了个小马扎坐过去，听大家说村里的新鲜事。王婶说，前阵子村里来了个摄影师，拍了好多村里的照片，还说要放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这个小村子。刘大爷则说，他儿子打算回来开个农家乐，让城里来的人体验农村生活，吃农家菜，住农家院。

晚饭桌上，娘端上来一大盘槐花馍，还有炒鸡蛋、凉拌黄瓜，都是张建军爱吃的。槐花馍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甜丝丝的，带着槐花的清香。娘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你要是喜欢，娘天天给你做。城里的饭哪有家里的香，你看你，都瘦了。” 张建军嘴里塞满了馍，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想着，这次回来，说不定就不走了。村里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有山有水有田，还有这么多熟悉的人，比在城里挤地铁、看老板脸色舒服多了。

夜里，张建军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没有城里的汽车噪音，也没有工作的烦恼，只有满满的踏实感。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看见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炕上，暖洋洋的。

起床后，张建军跟着娘去村口的井里挑水。老井还是以前的样子，井口用石头砌着，旁边放着几个水桶。娘拿起水桶，熟练地往井里一放，再往上一提，满满一桶水就上来了。张建军也试着提了一桶，没想到还挺沉，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水提到院子里。娘看着他笑：“还是城里待久了，力气都小了。以后多干点活，力气就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建军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上帮娘做家务，下午去地里干活，傍晚和村里的人在老槐树下聊天。他还跟着刘大爷学编竹筐，跟着王婶学做辣椒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村里的人都很热情，有好吃的会给他送过来，有好玩的也会叫上他。妞妞更是天天黏着他，让他给讲城里的故事，还拉着他去河边捉小鱼。

有一天，张建军跟着村里的人去山上采蘑菇。山上的空气特别好，到处都是绿树和野花，还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树上唱歌。大家一边采蘑菇，一边聊天，偶尔还会摘几颗野草莓吃，酸甜可口。张建军采了满满一篮子蘑菇，心里美滋滋的。下山的时候，他看见一群山羊在山坡上吃草，放羊的大爷正坐在石头上哼着小曲，悠闲自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建军越来越喜欢村里的生活。他发现村里虽然没有城里那么多高楼大厦，没有那么多娱乐设施，但这里有清新的空气，有淳朴的村民，有温暖的亲情，还有满满的烟火气。他开始琢磨，自己也想为村里做点什么。他在城里学过计算机，或许可以帮村里建个网站，把村里的美景、特产都放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这个小村子。他还想教村里的老人用智能手机，让他们能和远方的儿女视频聊天。

这天晚上，张建军把自己的想法跟娘说了。娘特别支持：“你想做就做，娘都支持你。咱村里的人都好，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张建军听了，心里更有底气了。他知道，这条路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有娘的支持，有村里人的帮助，他一定能做好。

老槐树下的烟火气还在继续，张建军知道，这里就是他的根，是他永远的家。以后的日子，他会和村里的人一起，把这个小村子建设得越来越好，让这里的烟火气永远那么温暖，那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