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柜最深处压着件米白色毛衣,袖口起了球,领口磨出浅灰色毛边,针脚歪歪扭扭像刚学步的孩子留下的脚印。每次换季整理衣物,指尖触到那团柔软时,总会突然顿住 —— 仿佛能顺着毛线的纹路,摸回十年前那个飘着雪的冬夜。
那时母亲还没生出白发,总在灯下戴着老花镜织毛衣。我趴在书桌旁写作业,余光里全是她穿梭的银线,织针碰撞的 “咔嗒” 声混着窗外的风声,成了冬夜最暖的背景音。有次我凑过去看,发现她手指上缠着创可贴,针尾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红药水。她笑着把我推回座位,说织毛衣要赶在寒流来前完工,不然冻着上学的孩子可不行。如今再想起那个画面,才懂那些歪扭的针脚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牵挂。
后来我去外地读大学,这件毛衣成了行李箱里的必需品。北方的冬天比家乡冷,裹紧毛衣时总能闻到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母亲站在阳台收衣服时,发梢沾着的皂角香。有次同学笑话我毛衣样式老旧,我却偷偷把领子拉得更高 —— 那是她用三个周末的夜晚,一针一线织出的温暖,怎么会旧呢?
去年冬天整理旧物,又翻出了这件毛衣。试着套在身上,才发现领口已经松垮,袖口也短了一大截,原来这些年我早已长高,而她的手也渐渐织不动细毛线了。坐在沙发上摩挲着熟悉的针脚,突然想起某个周末回家,看到她在阳台整理旧毛线团,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像撒了一层细盐。她回头笑着说:“这些毛线还能用,等天冷了给你织条围巾。” 我当时忙着看手机,只随口应了一声,现在想来,那其实是她想把时光织进毛线里,再给我多一点温暖啊。
前几天给母亲打电话,她说家里的暖气已经开了,让我注意添衣服。挂了电话后,我把这件旧毛衣叠好,放回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或许它再也不能穿在身上,但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那个冬夜灯下的身影,看到那些藏在针脚里的牵挂。原来有些温暖从不会随着时光褪色,就像这件旧毛衣,即便布满岁月的褶皱,依旧能在某个瞬间,让人心头一暖。下次回家,我想把毛衣带去给她看看,再听她讲讲织毛衣时的那些小事,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当年为了赶在寒流前完工,她熬了多少个夜晚?而我又该如何告诉她,这件看似普通的毛衣,早已成为我心里最珍贵的时光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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