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最底层压着件米白色毛衣，袖口起了球，领口磨出细密的毛边，像被岁月啃咬过的痕迹。每次整理衣物时指尖触到它，总会突然顿住，仿佛摸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飘着雪的冬夜 —— 母亲坐在客厅的暖光灯下，织针在毛线团里穿梭，偶尔抬头看我写作业的模样，睫毛上还沾着窗外漏进来的寒气。
那时候母亲总说我长得快，刚织好的毛衣穿半年就短了一截。她从不买成品，觉得机器织的衣服少了点温度，非要自己选毛线、挑花样。我记得有次她为了织出我喜欢的小熊图案，对着说明书研究到深夜，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却举着织好的衣片笑得特别开心。那件毛衣我后来穿了三年，直到袖口磨破都不肯丢，最后是母亲说 “再织件新的”，才恋恋不舍地收进了衣柜。
去年冬天整理旧物时，我又翻出了这件米白色毛衣。试着套在身上，意外发现它竟然还能勉强穿上，只是肩膀处紧绷着，袖子也短到了小臂。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突然想起小时候穿着这件毛衣在雪地里奔跑的样子，那时母亲总跟在身后喊 “慢点儿，别摔着”，声音裹在冷风里，却暖得能焐热鼻尖。如今我已经比母亲高出大半个头，她的头发也添了不少白发，再也没见过她坐在灯下织毛衣的身影。
有次和母亲视频，无意间提起这件旧毛衣，她笑着说：“早知道你这么宝贝，当年就该多织几件。” 我看着屏幕里她眼角的皱纹，突然鼻子发酸。原来那些被我们视作寻常的时光，早已悄悄藏进了衣物的纤维里，像老照片一样，等着某个瞬间被重新翻阅。后来我把这件毛衣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不再让它承受积压的重量。
上个月带母亲去买衣服，她在毛衣区驻足了很久，手指轻轻拂过一件件挂着的成品毛衣，小声说：“现在的毛线质量真好，就是少了点手劲儿。” 我突然明白，她怀念的或许不是织毛衣这件事，而是那些能为我亲手缝制温暖的日子。那天我给她买了件浅灰色的羊绒衫，质地柔软，贴身穿一定很暖和。母亲穿上后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和当年给我看小熊衣片时一模一样。
现在每次看到这件米白色旧毛衣，我都会想起母亲织毛衣时的专注，想起雪夜里暖光灯下的身影，想起那些被毛线缠绕的温柔时光。它不再只是一件普通的衣物，更像是一个时光的容器，装着母亲的爱，也装着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或许我们每个人的衣柜里，都藏着这样一件带着回忆的旧物，它可能是一件毛衣、一条围巾，或是一双旧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能把我们拉回那些充满温度的日子里。
下次整理衣柜时，你会不会也翻出这样一件旧物？它又会带你回到哪个难忘的瞬间呢？
免责声明：文章内容来自互联网，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真实性请自行鉴别，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有侵权等情况，请与本站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