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发有自己的想法

浴室地漏又堵了。我蹲在瓷砖上盯着那团纠缠的黑发，突然发现它们比上周又嚣张了些 —— 不仅数量翻倍，还夹杂着几根倔强的灰白，像混进黑帮的卧底。老婆踢踢我的拖鞋：“要不咱给地漏装个防盗门？”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头发宣战。上个月刚斥巨资买的防脱洗发水，瓶身上印着 “临床验证 98% 有效”，结果我的头发显然属于那 2% 的刺头。每次洗完头，水池里漂浮的发丝能织成只袜子，梳头发时梳子像刚打完胜仗的将军，浑身挂满战利品。

办公室老张有个祖传秘方，说用生姜擦头皮能刺激毛囊。我信了他的邪，某天早上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疯狂摩擦，结果头皮红得像卤猪耳，还被新来的实习生当成了斑秃患者。那姑娘怯生生递来瓶生发水，包装上画着只毛茸茸的兔子，仿佛在暗示我再掉下去就只能和啮齿类动物称兄道弟。

更绝的是小区门口的 Tony 老师。每次剪头都要绕着我的发际线啧啧称奇：“哥，您这头顶快能反光了，要不试试我们新推出的‘地中海拯救计划’？” 我扒开刘海给他看：“看见没，这里还有几根坚守岗位的，它们在搞敌后游击战。” Tony 老师被逗乐了，失手剪缺了我的鬓角，最后只好用推子修成不对称艺术款，害得我戴了三天棒球帽。

老婆说我对头发太上纲上线。她指着我睡衣领口的几根碎发：“你看它们多自由，不想待在头皮上就出来溜达。” 我气得把那几根 “逃兵” 扔进垃圾桶，结果第二天发现它们粘在了枕头上，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上周末去参加老同学聚会，当年的 “秀发小王子” 老王居然秃了顶。他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自嘲：“现在洗头省水，吹头省电，就是下雨得戴帽子。” 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直到有人指着我的头顶说：“你也别笑人家，你这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 我赶紧摸出手机自拍，发现额前的头发确实稀疏得能数清根数，像被薅过的草坪。

为了挽回局面，我开始研究各种偏方。听说吃黑芝麻能生发，我买了五斤黑芝麻糊，每天早晚各冲一碗，喝得满嘴发黑，连放屁都带着芝麻香。结果一个月下来，头发没见长，体重倒涨了五斤，肚子上的赘肉比头顶的头发还茂盛。

老妈从老家寄来一包何首乌，说这是她托人从山里挖的野生品种。我谨遵教诲，每天切片泡水喝，喝到第七天的时候，发现尿液变成了茶色。去医院检查，医生盯着化验单皱眉：“谁让你乱吃何首乌的？这玩意儿伤肝！” 我吓得赶紧把剩下的何首乌扔进垃圾桶，看着它们滚进下水道，仿佛在目送一群害群之马。

最离谱的是同事小李推荐的生发仪。那玩意儿长得像个头盔，戴上之后嗡嗡作响，说是能通过激光刺激毛囊。我戴着它在办公室加班，被领导撞见，以为我在搞什么神秘仪式。“你这是准备变身奥特曼？” 领导的话让全办公室笑翻，从此我多了个 “光之国脱发代表” 的绰号。

某天早上梳头，我突然发现头顶冒出几根新发，细得像毛线头。我激动地喊来老婆围观，她仔细端详半天：“这好像是我掉的头发，缠在你头上了。” 我的心瞬间从山顶跌进谷底，恨不得把那几根 “冒牌货” 连根拔起。

现在我总算想通了，头发这东西就像叛逆期的孩子，你越逼它，它越跟你对着干。与其天天为几根头发焦虑，不如顺其自然。反正再过几年，说不定大家都秃了，到时候比的就不是发量，而是谁的光头更亮堂。

昨天路过小区超市，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这稀疏的发型还挺别致。我对着镜子里的人挤挤眼，他也挤挤眼回应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头顶，隐约能看见头皮的光泽，像撒了层碎钻。